第21章 罗刹女将

白长君爬出水井，蛇头昂起，细细打量井边站着的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。

女子一袭白衣，更衬肌肤白皙，美貌如花，腰细腿长，媚眼弯弯带笑，红唇焰焰似火。

“李家村井神，白长君，见过罗刹女将。”

白长君爬出井面，规规矩矩行礼，态度谦虚，语气平静，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。

女子言笑晏晏，未语先笑：“什么区区山野井蛇，奸诈无能之辈，我看是个宝呐！老崔看走眼了。”

女子又眉毛轻轻一挑，戏谑道：“你认识我，莫不是心悦我？”

白长君淡淡一笑，不枉他前夜在精舍，下苦功夫，熬夜读完了鳖主事交给他的几本书，其中一本书名，授职到任须知。

大概介绍了阴司城隍的编制人员。

天下城隍，分县城隍，府城隍，京都明灵王，皆有十二司，大多数县府十二司编制满额。

却也有些小县，十二司编制常常不能满额，但是监狱司则每县必备，看此女长相，乃是监狱司女将，尊名罗刹，最是心狠手辣，传闻落在她手里的罪妖恶怪，不死也得半残。

什么骨头断裂，脑浆迸裂，坑杀，三十六酷刑，七十二惩罚，堪称泾阳第一女杀神，凶名赫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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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长君自然不会傻到，他昨夜才知晓罗刹大名，神道便如宦海，讲究一个人情世故，溜须拍马。

“小神潜居井中多年，常听乡民说起您的大名，监狱司女将罗刹，乃最正直的神灵。”

确实很正直，只要犯罪落在她手里，无论给钱还是不给钱，通通都是死，或者半残。

“你这小弟弟，倒是嘴甜的很，别女将女将的叫，生分了，叫我一声姐姐嘛！”

女将罗刹一步上前，伸手抚摸白长君的鳞片：“小弟弟，不请我入你灵府坐坐？”

“上神请。”白长君不动声色后退一步，罗刹掩唇一笑：“还知道害羞呢！”

罗刹莲步轻移，走进灵府，媚眼如丝，四处打量，青石砖瓦结构的房屋占地半亩，并无家具，外面一亩半荒地，寸草不生。

头顶有日月星辰照耀，仿佛一个世界。

但是，区区地袛神灵的灵府，又非十大洞天福地，怎么可能自成世界？

此地日月星辰，乃是以某种玄术，借人间日月星辰之光。

“这宅子，小了些，你是没赶上好年景，当年神道分的宅子才阔绰呢！”

白长君道：“在下一蛇，并不家眷，住这里足够了。”

“莫患无妻，以后遇到了好姑娘，姐姐我帮你介绍，或者你看姐姐怎么样？”罗刹近前一步，眼神似笑非笑。

白长君刚准备解释，自己还未化形，暂时不考虑娶妻，罗刹却话风一转，严肃道：“本神今日来，本为问责土地。”

白长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，暗道，你问责土地，咋不先去找他。

“这老小子，睡死了，本神怎么敲门也不应，若不是神道规矩，我早伐了他庙，破了他门，诛杀了他。”

白长君灵府里还没安置座椅，罗刹盈盈站立，亭亭玉立：“此后，李家村的事儿，我只同你商量，待过几日，我启禀城隍，任命你为李家村统神。”

上头天官的神道规则，白长君不知。

但是地袛神道规则，乃是以文御武，其中城隍，土地，大多为一方文官，拥有治理百姓，司法，收魂，课税等职责

山神，水系神灵多为武官，职权为协助文官，维持地方治安，巡检，练兵等职责。

比如，白长君的井神，属于水系神灵一脉，按理应该归泾阳龙君管理。

可实际上，他归泾阳城隍管理。

地袛神灵虽分文武之责，不过，划分并不严格，不像人间王朝，丝毫不能越职。

盖因为，神道自始至终，以法力为尊，天官法力高强，地袛小神再厉害，也翻不起风浪。

白长君急忙摆尾巴，表示自己资历尚浅，受之有愧。

罗刹冷哼一声：“治下生了僵尸，李顺福没有及时上报，枉为福德土地正神，罪一。”

“本神驾临，他不出来迎接，藐视上神，罪上加罪，二罪并罚，够他吃一壶的。”

白长君还想说什么，罗刹止住他话头，笑道：“小弟弟勿言，讲正事。”

理了理思绪，罗刹笑意盈盈讲完，白长君才明白。

原来，他昨夜口述的报告，土地老儿一刻不敢耽搁，连夜命令灰鼠上呈了城隍司衙门。

恰好，罗刹通读了文书，大为惊叹道：“此子有才，此文绝非李顺福之笔。”

遂，逮住灰鼠一番敲打，灰鼠是个软硬都吃的怂货，当场全交代了。

方知，乃是井神白长君口述，土地爷代笔。

“如此人才，姐姐我眼热啊！”

“哎，神道年年要写述职报告，眼瞅着快到年末了，姐姐啥也没有准备。”

“你若是帮姐姐润笔，你们李家村的事儿，交给我了，甭管是僵尸，还是背后有邪魔外道捣鬼，姐姐通通杀了。”

罗刹说杀字时，眉眼含春，全无杀意，若不是白长君知道，她曾经残酷坑杀了几万犯罪妖魅，只怕也道这是一位温柔大姐姐。

罗刹美目婉转，望着蜿蜒爬行的小蛇们，叹气道：“这么多蛇，竟无一条开智，悲哉，悲哉。”

“我交你一法子，可开生灵智慧。”

白长君眼睛一亮，罗刹嫣嫣一笑，掏出一包种子：“此乃千年灵药，志远结的种子，百年间总共结了三百粒。”

“我许你十粒。”

“你在灵府中开辟一方池塘，塘边洒上志远的种子，好生养护，灵药生成了慢慢滋养水土。”

“你让小蛇日日在其中嬉戏玩耍，志远灵药可以通脑脉，利九窍，或许百年间，能出几条启灵的蛇。”

“只是，你须记住，只第一代志远，能够慢慢滋养生灵开智，你须好生养护。”

“第二代之后的种子，种出的就是凡药了，只对凡人有效，于妖灵无益。”

“多谢。”

白长君小心翼翼接过种子，他心中还有规划，池塘里以后养上鱼虾，泥螺，螃蟹，鳝鱼啥的。

岸上种上蔬菜水果，养点山猪。

饿了，整点酸菜鱼，炖红烧肉，来点潮汕鱼生，煮醉泥螺吃吃，想想美滋滋的很。

穿越这么多年，他早接受了身为白蛇的事实，唯独对人间美味念念不忘。

收好志远种子，白长君想了想，把今日杂毛狐狸的话复诉了一遍。

“上神，您可晓得八尾猫？”

“我听闻，狐生九尾可称仙，上个朝代，诞生九尾妲己，灭亡王朝气运。”

“蛇生九头，可为魔，上古九头蛇相柳，法力通天，力战大禹。”

“若真的存在八尾猫，只比它们少了一尾，按常理，也定是法力高强，绝非籍籍无名之辈。”

“这种存在，偏偏跑来乡间生事，岂非搬起大山砸小蚊子？”

罗刹噗嗤一声，差点笑岔气，小白蛇弟弟太有趣了。

收敛神色。

罗刹歪头笑道：“八与九不同。”